城市人口首超农村,说声赞扬不容易
2011年全国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统计公报称, 年末全国大陆总人口为134735万人,其中城镇人口为69079万人,城镇人口占总人口比重达到51.27%。
这是人们意料之中的事,也是一条大新闻。它标志着中国的城市化,已在很短的时期内达到世界平均水平,进入城市化第二个阶段的后期(通常认为第一阶段为城市化30%以内,第二阶段为30%—70%,第三阶段为70%以上)。有资料显示,从公元1000—1500年,整个欧洲拥有2万人以上的城市从43个增加到107个,在500年里只增加64个,平均每8年才产生一个城市,欧洲城市人口从1000年的12%—15%增长至公元1700年的15%—17%,700年里只增长2%—3%,平均280年才增加一个百分点。以城市人口20%为起点,英国达到89%,经历1720—1993年共273年,年均增长0.25个百分点;德国达到86%,经历1785—1993年共193年,年均增长0.34个百分点;美国达到76%,经历1860—1993年共133年,年均增长0.42个百分点。(中国社科院研究生院教材《城市经济学》,经济科学出版社,1999年版,第40—41页)中国到1949年,城市人口约为12%,从1978年的17.92%、1.72亿人增加到2011年的51.27%、6.9亿人,年均增长约一个百分点,33年增加的城市人口总量约相当于西欧10个发达国家人口的总和。按常理,不说庆贺,至少也应作为经济社会发展年度的大新闻之一。但奇异的是,包括国内一些主流媒体在内,大多以一条简讯了结,冷淡得有点让人窒息。
何以如此?据说是这个话题太沉重了。政界也好,学界也好,似乎都绕不开“假城市化”、“半城市化”的拷问。其逻辑是,农民家庭进城必然带来城镇就业、就学、就医、住房、养老、食品、环境、治安等一系列蜂涌而至的难题,说不定还抢夺了城镇原住民的就业、就医、就学、环境等方面的资源,更为令人不安的是农业危险,农村衰退。因而别说庆贺,似乎连喘息的机会也没有。
但是,在农村,在农民那里,却根本不管这些,在他们的眼中,只有“比较”二字,即比较在城镇好还是乡村好。已进城的不但不想回归农村,而是做梦都在想着进军更大的城市;没有进城的,哪管什么“假城市化”、“半城市化”, 进了城再说。早几年说是让农村成为“养老院”,第一代农民工“不行也得行”,但第二代、第三代农民工恐怕“行也不行”。时下,“未及十年便觉陈”。
正是城市人口首超农村的消息发布之时,笔者在小区不期而遇的新租住户便是从乡下来的。女主人笑称来县城“陪读”,丈夫也一同来到县城做流动性的商业中介。见面时,她手头抱着一个小的,跟着一个大的,正从镇上的学前班归来。笔者对着依附在其母亲膝下的大小孩说:“你看这城市多么美好,以后可千万别再回到那偏远的山区跟随奶奶爷爷了”。小孩又蹦又跳,称呼连连。眼前的这位“陪读”,娘家在本省一个偏远地区的农村,跟随在新疆租种棉花的父母读书,初中毕业后回本地技校就读,技校毕业后随同学一同南下广东一大型外资工厂务工,与同工的男同学结婚后,回到夫家乡下生育,后因工厂倒闭,丈夫也一同回乡,跟随退休回村居住的父亲,耕作母亲份上的承包田地。她告知,现在儿女要上学了,老家农村上学路途太远,便夫妻双双带着一对儿女来到县城,先是寄住在县城嫡亲家,前不久按房屋出租广告成租的这一套“房改房”,砖瓦结构,公共走廊,两室带厨,水电入户,公共厕所,只是缺少电视、网络线路,月租150元。她的父母仍在新疆租地务农,两个弟弟,一个大学在读,一个省城务工,春节将一同来她家度过。
象她的这种由农村向城市转移的路径,在劳务输出地的进城人员中,较为普遍。以一山区村为例。全村140多户,600余人,至2011年底,进城人口接近500余人,进城居住就业的家庭达到80余户、300多人,其中,出村不出乡的10余户,出乡不出地级市的40余户,市外和省外居住就业的30余户。有的村民小组,20来户人家,有家庭成员在村居住的仅存四五户,随着代际更替,有家庭成员在村居住的户还会减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