进一步,退两步
你没想好就说,你没说完就去做,等到做了发现其实一团糟。
——山西农村关于实用主义的民谣
不过,“责任制”初步显现出来的一些结果,似乎证明了我的担忧是杞人忧天。许多“面条一样小块土地”的承包人,收入上升大大出乎我的预料。在这收入上升的背后,不仅有农产品价格大幅度上升的因素,而且还有国家对超定额纳粮者的奖励。由于化肥,农药供应充足,灌溉用管道增加,获得国家的超定额奖励成为一件容易的事,这样以前住在闭塞的村庄里的农民们也找到了同往市场之路。与此同时,许多不愿或不能得到土地承包合同的人,外出自谋出路。他们中只有一小半能找到工作,但能够找到工作的那些人——通常是手工艺者,小贩,车夫,建筑工,短工等等,大多收入增加了。就这样,随着改革势头的增长,农村里不少人的生活改善了。与我的预期相反,农产品的产量普遍与以往持平甚至有所上升,至少从图表上看是这样(官方的统计从来不会犹豫尽量的利用产量数据,尽管冷静地看那些数据仅仅是产量预测而已)。而且经济作物,如棉花,油菜籽,烟草和其它特产,因政策性大幅涨价产量增长尤其迅猛。考虑涨价和非农收入带来的收入增加,农村经济出现的“生机勃勃”的增长有了根据。
1984年,政府宣布并庆贺粮食产量有了历史性的增长——粮食总产达4万吨。因为大量商品粮出现,在自由市场上粮食的价格降到接近国家供应粮的结构。改革带来的丰收给了多少人幸福和快乐啊。有关部门认为粮食问题得到了彻底的解决,贸易商们甚至开始商谈饲料粮食大量出口的合同了。改革看起来确实有效,至少在如此美妙的丰收面前。如果有什么严肃的问题的话,那就是这个私有化的“新社会”通向何方?改革之路是否通往社会主义?
到处都是改革带来的繁荣昌盛(而实际上发展是很不平衡的),看起来没有多少人会关心最终的结果。不过,因为共产党多年来一直承诺搞社会主义而且也很重视毛主席提出的:只有社会主义能够救中国,“改革家”们以承诺坚持社会主义来获得“顽固派”(难道他们不是“动摇派”吗?)的支持——而同时“辩证”的发展并重新定义“社会主义” 的含义。(译者注:若干年后一度洛阳纸贵的《交锋》一书的作者这样评论到:“联系后来改革的历程,人们发现,随着改革的不断深入,社会主义的包容也在不断扩大,这是解决中国人思想困惑的极为有效的措施。”真是一语道破天机!不仅包产到户、个体经济是社会主义,而且私营经济、雇工剥削也是社会主义,中国人多么幸运呀!他们一下子就建成了“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”! )理论家们都奉旨投身到这项任务当中了。那个时候他们还没有发明出“社会主义初级阶段”——一个什么都能往里装的大筐——这样美妙的词儿,他们把社会主义定义降低为,1)公有制,因为土地仍然是国有的;2)按劳分配,因为签署承包合同之后农户们都是自负盈亏。